仙业 第49章 玮貌瑰态

第49章 玮貌瑰态

灌木沙沙发响,涂山葛戒备望去,只见树丛里走出的,是一个妩媚高挑的女子。

她穿着清凉大胆,一袭红衣鲜丽似血,如若深山老林里的吸人骨髓的美艳鬼魅。

“你是,那个……”

涂山葛仔细辨了一会,神情就兀得阴沉下来:“你是小钰?周楚钰?他妈的!你脑子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他破口大骂:

“我不知伱是从哪得来的这身修为,但你心肠是被狗吃了么!你想杀老爷?若无老爷你如今还在炀山老狗胯下承欢呢!王八蛋!该死的贼婆娘!”

“聒噪。”

周楚钰斜了一眼,拿出一柄颜色绚烂的流霄尺,霎时脱手而出,直奔涂山葛顶门而去。

涂山葛双手一推,神力便显化出层层涟漪似的浮光,但只阻了几个刹那,流霄尺便长驱直入,正正要砸向他的头颅。

见得此状,陈珩以手一指,“乒”得一声,胎息和流霄尺相撞,这柄符器当即灵光一涣,被震飞了出去。

这……是我吗?

依旧是那片溪林,只是不知为何,树木丛林都忽得要高大许多,像是增长了十倍不止。

“我也未必能生擒下她。”

远处,涂山葛呆滞地叫了声。

“玉枢的儿子,哼,我不敢惹你父,便放你一马,但你的苦日子还在后头!”

但在要离去时,他却突然回身,伸手一指。

自阴公皓传了她练炁术后,周楚钰自诩一身胎息浑厚沉定,至元至纯,寻常练炁士连她一合都难接下,即便练炁修为高过她的,也是艰难。

趁着周楚钰心识被“鱼龙立现”惊摄住时,陈珩抓住这个大好机会,来到了她身边。

见得陈珩起身,涂山葛将周楚钰身上的乾坤袋和符器递给他,急道:“童府里的宝贝还在等着呢,虽然容氏没胆子侵吞,但还是早点得手较好。”

“知晓吗?只有这个距离,才能将真炁万无一失打进你体内。”

周楚钰急忙侧目望去,只见不远处,陈珩正好整以暇站立着,面带笑意。

“汪汪!”

林光初照,溪水边的男子一身白衣如雪,不加矫饰。

“你欲谋我,我便杀你,仅此而已,何必又多费口舌!”

她将胎息猛得一提,倾注入流霞尺中,那柄通体明净无暇的玉尺凭空发出一声爆音,只一碰撞,就将雷火霹雳元珠打得远远横飞,滚落出了数十丈外。

啪嚓——

涂山葛纵是对陈珩抱有极大信心,也觉得这场斗法,胜负悬殊。

此时她头顶的金灯已是黯淡了不少,火光微微,眼见着便要被破了。

周楚钰心下讶异,手中动作却不停。

陈珩非但没有否认,反而神色还认真了几分。

陈珩颔首。

早在周楚钰窥视的那一刻起,陈珩便已感知到了她的气机,只是觉察到此女还有一件中品的飞遁符器,担心打蛇不死反受其害,才一直佯装懵懂。

这火来势汹汹,炽热非常,只过了不久,便将这具无头女尸焚成了黑灰,被风一吹,就散入了山溪空冥。

白雾深处,陈珩也是暗自皱眉……

嘭!

僵持了三五息,在周楚钰的搏命下,气甲术顿时噼里啪啦乱响,如碎瓷般寸寸龟裂,眨眼便只剩下了薄薄的一小层,还在勉强维系。

“哪来这多废话,她出手时,便意味此地只能活下一人,况且……”

“其实,你原本应当称我一句师公的,若非你母亲当年不愿学道,否则,她该是我门下大弟子……”

“……”

那股大风足足持续了数十息,等到好不容易停歇时,四下不知从何时起,竟生起了无数浓稠大雾,昏昏沉沉,若非有金灯烛照,只怕连几步远外都看不清。

元珠便放出一道雷火,将周楚钰的尸身裹住。

“可我只是一个得了机缘的凡人。”

“道术吗?”

今日他故意吐血示弱,周楚钰果然也咬住了钩饵,不再保持距离,杀了过来。

他修行的是“太始元真”,此练炁术虽然品秩高绝,令他胎息也是浑厚浩大,但毕竟不是没有限度,用之不竭的。

他终究还只是个练炁三层。

听到此话,涂山葛才迟疑上前,将陈珩搀扶到一棵大树下,但依旧是戒备不减。

阴公皓慢慢从虚空中踱步走出,他望向那道白色遁光,眼神里有几分意动,但似是顾虑到了什么,又叹息摇头。

周楚钰以白毫大笔封住陈珩去处,旋即紧追了过去,待得两人距离不远时,陈珩猛得脚步顿住,化作一道白光扑杀上前,遁光全力一催,顷刻就来到了周楚钰前方。

“这……”

顷刻,雾气中便有一道淡淡声音传来:

“虽然所剩不多,但杀你足够了。”

周楚钰惊恐大叫,可传出喉头的,却只是一句喑哑的兽语。

……

陈珩将六七件符器都自爆开,火光往上一腾,烟尘翻卷成蘑菇状的云朵,童高路的躯壳也逐渐开始粉碎。

而远处。

“老爷……你杀了她吗?”

在他走后的不久。

阴公皓只是将手一拂,周楚钰顿时就昏沉了过去,在最后,她只听见了一句无限惋惜的话。

一真法界内。

“老爷……”

……

“我倒也不是那个意思,只是……”

似想到了什么。

她仿佛被拉到了一片溟溟无际的水天之中,四周唯有黑沉沉的渊面,伸手不见五指。

“老爷,我们走罢?”

“在这里!”周楚钰眼前一亮,将流霄尺脱手而出。

见陈珩不管不顾,也要靠近过来。

而这个时候,陈珩也并不化光退去,面色依旧淡淡。

自炀山道人死后,周楚钰脸上还是第一次流露出骇然的神色。

她微微喘息了一瞬,便强提起精神,只见得在一棵大树下,陈珩抽身就欲走。

周楚钰低下头,她此时已没有肉身的桎梏,却还是觉得遍体发寒:

“我说过的。”阴公皓抬头叹息。

嗡!

一缕碧芒飞射过来,将周楚钰头顶金灯打得一晃,她刚想将流霄尺召来时,雷火霹雳元珠又化作一道虹彩,当空便将其截住。

“这是什么品秩的胎息?”

“老师,打算怎么处置我?”

周楚钰久久得没有出声,只是忽然,低低笑了一声,目光复杂:“你救了我,我却要杀你……你不问吗?你就不问问为什么吗?”

涂山葛看着这一幕,不仅没有上前搀扶,反而将神力一运,警惕望向四周,面容肃然。

不知过了多久。

周楚钰怔怔看着陈珩,像是要用目光一寸寸,轻抚过他的脸。

和童高路斗了一番,自爆了一件精血交祭的符器,又对上周楚钰这个胎息显然也是不俗的敌手。

等周楚钰艰难摆脱幻术的纠缠,香汗淋漓睁开眼时,陈珩已张开了双臂,像是要怀抱她一样。

只取出雷火霹雳元珠一贯,便将周楚钰头颅打碎!红白之物溅了满地!

“我倒的确有此顾虑,不过被阳烈至极的雷火焚毁躯壳后,即便是鬼魅,也无依凭可诞形了罢……”

等过了两盏茶功夫,他气机才逐渐回复,惨白的面色也逐渐红润。

可在兔起凫举间,陈珩就以“寒斗真炁”冻住了周楚钰胎息流动,尔后更不犹豫,施展辣手,将其直接打死当场。

若非头顶还留有一盏金灯照彻,她早便被杀了。

周楚钰突然被强烈的饥渴惊醒,她蹒跚着起身,茫然地看向四周。

“你败了,若非玉枢的儿子还没到紫府境界,察觉不了元灵,你根本不会站在此地同我讲话。”

尔后,流霞尺又涤荡出一圈刚猛霞光,被这霞光一刷,那浓稠白雾顿时就散去了不少,再一刷,入目景象就渐次清晰了。

他伸手一指,地上便汇聚出周楚钰的魂体,浑浑噩噩,过了好半响,眼神才逐渐灵动。

“唔,这是……”

在陈珩脑后半丈远,原本正飞掠来的流霄尺噗通落地,失了主人的操持,灵光熄灭。

随着陈珩心念转动,那原本攻势如潮、紧逼不绝的元珠和青竹刺顿时一缓,觉察到这变化,额角冒汗的周楚钰登时一喜。

周楚钰无奈之下,只得用取出一支白毫大笔,去挡住青竹刺的攻杀。

“你还是这副抹月披风的,超然于物外,像是不近人间的模样……”

握住那枚元灵,陈珩眉目顿现喜色,忍不住哈哈哈大笑起来,仿佛去了胸口的一块落石,整个人都有一股前所未有的畅快之感。

树隙间的光影在他轮廓清逸的侧脸上摇曳,投下一束束晕光,像是张极华彩的会动的墨画山水,画中人玮貌瑰态,灿若云爽霞辉。

日色已暮。

裹挟着宏大如涛的威势,流霄尺猛得一落!

陈珩将一气精玉催发,化作一圈淡淡荧光,将其硬生生托住,在空中微微一顿,但不过刹那,那圈荧光就被碾得粉碎,流霄尺余势不减地继续打落。

陈珩也不多话。

但陈珩的胎息非但比她更浑厚,而且斗法的本事,也比她更加高强。

“拉我一把,别再到处看了。”

陈珩已吐出一道森寒幽冷的青蓝色真炁,“噗”得一声,便将她顶门金灯打灭,暂且封冻住了全身胎息的流动。

涂山葛看着地上的无头女尸,欲言又止:

陈珩身躯一摇,吐出一口血,气机也瞬间萎靡。

便这般又斗了半盏茶功夫,周楚钰已经是越打越心惊,她自修成了阴公皓传下的练炁术后,便打定主意,要用磅礴胎息来压人,直接一路横推过去。

事到如今,他也隐隐有股几乎力竭之感。

他单手一掐诀,身上便浮出如瀑如涛的气流,凝练成一层半透明的甲胄。流霄尺和大成至境的气甲术甫一相撞,就发出仿佛霹雳开山似的轰鸣,震得人头晕目眩。

“怎么会?”

那薄薄一小层气甲终是被消磨了个干净,流霄尺毫无凝滞落下,陈珩头颅直接被打爆,烟尘四起!

但周楚钰预想中血肉横飞的一幕却没有出现,在原地,只有一尊破碎的小金人,静静躺在深坑中。

在这件中品符器的发威下,只一个碰撞,就魂飞魄散,躯壳糜烂。

……

先前的交锋中,陈珩先是一气精玉被碾压,气甲术被打碎,若非有“金人代形”这门移灾术,早被流霄尺直接打杀了。

但低下头饮水时,周楚钰却猛得怔住了。

青竹刺窜空游走,如同一张绵绵密密的巨网,好几次都打破了白毫大笔的围堵,刺向眉心要害。

而在周楚钰逐渐不支时。

须知她参悟的练炁术,乃是可以修成九阶下品的“奇殃母精”,能够胜过一筹的,是九阶中品,还是……九阶上品?

“你已经驱策了那么多次符器,体内居然还存在胎息吗?”

在海底,一头巨大的鱼龙矫跃而出,张嘴便要将自己吞没!

他苦笑一声。

周楚钰又后退了几步:“你是如何察觉我的?”

周楚钰心下讶异,连忙掐诀,将流霄尺唤回,护住躯壳要害。

心思虽然百转,但陈珩面上只是微微一笑,并不理会她。

还没等周楚钰脸上的惊恐神色流露。

阴公皓面色忧愁:

“知道么?你若是怙照宗的弟子,我会让阴司鬼神护送你轮回转世,来生若有缘,还能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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