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来灞上欢迎李邺到来的官员,是兵部侍郎崔涣,他也是这次马球大赛的实际筹办人。
崔涣先带李邺来到灞上军营,当然是最好的一座骑兵军营,可容纳骑兵一万人,但只给三千骑兵居住,当然很舒适,各种后勤物资都已备齐。
李邺看了一圈军营,还是很满意,李邺随即让余长阳率领骑兵进驻。
他这才带着三百骑兵继续前往长安,路上,李邺笑问道:“这次马球比赛一共有几支队伍参加?”
崔涣微微笑道:“一共八支队伍,殿下河陇军队,郭老将军的朔方军队,李光弼的河东军队,李奂的兴平军队、王思礼泽潞军队、还有独孤大将军的神武军队,神策军队和剑南军队。”
李邺一怔,“剑南军也要来吗?”
崔涣点点头,“确实也出乎我们的意料,但天子还是同意他们来了,由剑南军节度使李侦和副使崔圆二人一起来,有一千军队,昨天刚刚到。“
李侦便是李璘的第三个儿子,想必这次也是来者不善。
李邺微微笑道:“如果不出意料,这次夺冠应该还是神武军吧!”
崔涣沉默片刻,低声道:“天子的意思是,这次夺冠的队伍要更有意义才行。”
李邺明白对方的意思,如果和朝廷谈得好,这次马球第一就给自己了。
李邺笑了笑道:“凭自己能力吧!要不然也没有意思。”
“殿下说的对,正式比赛十天后举行,一共举行四天,每个队都有自己的训练场,殿下的球队安排在崇仁坊马球场训练。”
还真是优待,崇仁坊马球场是仅次于太极宫大马球场的第二球场,各方面条件都非常好,原本是马球署的球场,李邺和妻子第一次见面,就是在这座马球场内。
“马球署还在吗?”李邺忽然想起这个问题。
崔涣摇摇头,“去年朝廷大裁,马球署已经被裁掉了,实际上,天宝十三年就没有举行马球大赛,马球署也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原来如此,看来朝廷财政还是压力比较大。”
“压力当然很大。”
崔涣压低声音道:“朝廷对河陇军放开掌控,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财政紧张,根本无力负担军费,这次谈判估计军俸会是朝廷的一大软肋。”
李邺心中有点惊讶,崔涣怎么忽然对自己说起掏心窝的话来了?
他想了想,忽然想起来了,崔涣的孙子崔元方出任广武县县丞。
当然,朝廷财力这个问题对李邺不是秘密,父亲李岱就会告诉李邺,只不过崔涣抓住机会,把这个人情先抢走了。
李邺点点头,“多谢崔侍郎提醒!”
不多时,一行人到了春明门,崔涣出示了特别入城牌,李邺带着三百名骑兵进入了长安城。
三百名骑兵看起来不多,但走在大街上还是很有气势,路人纷纷驻足观看,忽然有人大喊:“是岐王殿下!岐王殿下回来了!”
消息迅速传开,整个春明门大街沸腾了,百姓们纷纷携家带口奔出来,欢声鼎沸,簇拥在大街两边,欢迎岐王李邺的归来。
前年李邺率军击退了安禄山二十万大军对长安城的反扑,保住了长安城,长安百姓内心淳朴,他们牢牢记住了这份恩情。
李邺再度归来,在长安引发了轰动,很快,数万百姓赶到春明门大街,敲锣打鼓欢迎岐王李邺回归。
“欢迎殿下回来!欢迎殿下!”
望着一双双热情而饱含感激的目光,李邺眼睛也湿润了,他含泪向四周百姓抱拳行礼,感激长安百姓对他的热情欢迎。
人越来越多,超过了十万人,崔涣急了,急忙和兴庆宫交涉,很快,李邺进了兴庆宫暂避,三百名骑兵守在宫门前。
直到一个多时辰后,五千金吾卫士兵反复劝解,十万百姓才渐渐散去。
这也算是一种幸福的苦恼吧!
“殿下是去平康坊新王府吗?”
李邺摇摇头,“我还是去宣平坊父母家里吧!”
“但三百骑兵恐怕住不下。”
“无妨,坊内有几座大客栈,我已经先派人包下来了。”
崔涣点点头,“那我就不陪殿下了。”
“崔侍郎去吧!我也是长安人,城内我很熟。”
崔涣匆匆走了,他知道春明门大街十万百姓聚集之事一定惊动了天子,他得赶紧去给天子解释。
李邺又对刘晏道:“司马带着官员和马球手去崇仁坊进奏院居住,明天一早我会来进奏院。”
刘晏点点头笑道:“那就明天见了!”
他带着二十余人走了,李邺这才带着清羽和三百名亲兵离开了兴庆宫,前往宣平坊。
春明门大街的十万百姓聚集确实惊动了满朝文武和天子李亨。
很快便传来消息,是岐王李邺入城,十万百姓自发迎接他的到来。
这个消息让朝廷百官议论纷纷,所有节度使到来都安安静静,唯有李邺的到来引发了如此大的动静,十万百姓上街欢迎,恐怕天子归来时都没有这么多人吧!
有人赞叹,有人担忧,也有人不屑,李邺在名声在朝廷内从来都是褒贬不一,要么非常欣赏他,要么非常憎恨他,基本上是两个极端,而且人数都比较平衡。
像政事堂五相,李岱不用说了,其他四相中,萧华对李邺很欣赏,裴冕和第五琦就比较反感李邺,而右相韦见素态度不明,他的城府比较深,看不出他的态度。
李辅国匆匆走过走廊,来到了御书房内,躬身对站在窗前的天子李亨道:“陛下,十万人聚集的原因找到了,是岐王李邺进京。”
李亨眉头一皱,“他进京就会引发十万聚集吗?”
“陛下,不是聚集,是十万人夹道欢迎他入城。”
“好吧!就算是欢迎,朕不理解,为什么会这样?”李亨不满道。
“陛下,应该是和他前年夺回长安有关系。”
李亨无语了,任何一个帝王都很忌讳臣下有很崇高的声望,尤其是宗室皇族,这会威胁到自己子孙的帝位。
李辅国劝道:“其实陛下不用担心,决定天下社稷的不是这些蝇头小民,而是权贵和文武大臣,低层百姓再支持他,也动摇不了社稷的根基。”
李辅国这番话让李亨心中稍微舒服一点,半晌道:“派人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李辅国阴阴笑道:“陛下请放心,老奴已经安排了武艺最高明的手下专门监视他,如果被他发现,陛下可以解释为保护他安全。”
李亨轻轻点头,还是李辅国做事让自己舒心,考虑得很周全,谁说宦官不能用,用得好,会成为自己左膀右臂。
这其实是李亨的最大问题,立场不坚定,容易动摇。
之前他感觉李辅国企图控制自己,他对李辅国产生了警惕,很快他又认为李辅国只是害怕自己抛弃他,他才紧密关注自己,他又渐渐对李辅国丧失了警惕。
而且越来越信任他,认为他是自己最忠实的跟随者,是自己唯一可以信赖之人,就像父皇信赖高力士一样。
自己不应该对李辅国有成见,不应该对李辅国有怀疑,甚至连李辅国提出要当宰相,李亨也是认定李辅国是要挺身而出,替自己对付相权。
正是这种不断的暗示,使李亨的心智已渐渐被李辅国掌控在了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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