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庆宫这里,等到大家喝了一轮茶,闲话也说得差不多了,十三阿哥夫妻两个也到了。
跟十二阿哥夫妇一样的见礼方式,并无什么不同。
福晋们跟格格们昨天都见过新娘子,叔伯这里是头一回见新妇。
不过也就是看个大概模样,谁也不好往脸上瞅。
只有几个年幼的小叔子,没有那么多忌讳,看着更真切些。
十八阿哥还开了口,道:“高……”
十三福晋本就身量高挑,又穿着旗鞋,看着只比十三阿哥矮一寸。
这样的身量,在妯娌中,真是数一数二的。
十三福晋笑着听了,柔声道:“十八叔好好吃饭,大了也会像我这么高的。”
十八阿哥听着,小脸有些犹豫,摇头道:“不想吃饭……”
他现在依旧用乳母,不过也开始增加辅食了。
听着大家都跟着笑。
果然,例菜摆出来,小孩子也受不住。
等到初见礼完了,大家就从毓庆宫出来。
十四阿哥拉着十三阿哥的胳膊,问道:“十三哥,圣驾明儿去南苑,你们‘回门’延迟么?”
十三阿哥摇头道:“我明天下午再过去。”
十四阿哥放下十三阿哥的胳膊,酸溜溜地道:“汗阿玛可真疼你,几日的行围也非要你跟着!”
十三阿哥无奈道:“你今年跟着走了几个月,功课耽搁多少?安生上学吧,就剩下一年了……”
十四阿哥耷拉着脑袋,道:“好吧,我晓得了!”
今年衙门封印的日子是腊月二十二,就是明日,今天各衙门还有的忙。
除了十三阿哥这个新郎官,今日有假,其他成年皇子就都往衙门去了。
诸位皇子福晋这里,也是完成了差事,出宫回家去。
年底家务事情也忙。
舒舒回到家后,就打发人往昌平去了,让他们过几日送菜的时候多送半车。
其他皇子府也都有暖房了,都统府那边的菜早预备下。
这多出的半车,一半是给八贝勒府的,一半是给后头院子各家分的。
参加红白喜事,最是熬人。
不过幸好到此为止。
收到的喜事帖子,告一段落了。
舒舒换了衣裳,简单梳洗,就往宁安堂来了。
尼固珠站在炕上,扶着窗台,眼巴巴地看着窗户,不过什么也看不见。
这边的窗户用的是明瓦,并不透明。
看到舒舒进来,尼固珠“蹬蹬蹬蹬”地跑过来。
舒舒一把接住。
尼固珠双手搂着舒舒的脖子,小脸贴上来:“额涅,额涅……”
昨天舒舒早出晚归,没看几个孩子,今早出门前过来一趟尼固珠还没醒。
母女两个算下来,也是小两日没见了。
舒舒托着她的小屁股,在炕边坐了,道:“想额涅了?额涅也想你!”
尼固珠依旧不撒手。
伯夫人道:“这是等你抱她出去呢,今天上午还没有出去溜一圈。”
尼固珠道:“番柿,摘番柿……”
伯夫人听着,收了笑脸道:“不行,一冷一热容易生病,等到暖和了再去摘。”
尼固珠倒是不任性,不过蔫耷耷的,没有方才欢实了。
舒舒这个亲娘还没如何,伯夫人受不了了,小声问舒舒道:“有没有种在盆里的,叫人直接搬到屋子里来?”
舒舒点头道:“有些,搬吧!”
伯夫人就打发丫头去暖房。
不到一刻钟的功夫,一盆番柿就抬进来了。
专门挑过的,上头有三个小孩拳头大的红柿子,还有四、五个青的。
尼固珠立下眉开眼笑,小手指着,非要下炕了。
舒舒取了她的软底小鞋,给她穿上。
尼固珠就自己摘柿子去了。
伯夫人笑着看着,移不开眼。
舒舒提醒道:“青番柿有毒,等她摘了红色的,回头您打发人将这个送回去,别留屋子里养。”
伯夫人听了,立时警醒,道:“一会儿就叫人抬回去,不能什么都由孩子……”
舒舒轻哼。
看出这是心头肉了。
从宁安堂出来,舒舒看着不远处的暖房,脚步停顿。
要不要给两个儿子也搬一盘番柿,让他们摘着玩?
这是公平么?
舒舒也是头一回做额涅,总怕有疏漏。
不过将尼固珠希望玩的,让丰生与阿克丹玩一遍,好像也怪怪的。
三个孩子是独立的个体,打小就能看出不同的脾气行事。
没有必要非要弄得一模一样的。
舒舒就放下这个念头,去后罩房了。
跟尼固珠相比,丰生与阿克丹都比较安静。
可是小孩子也要练习走路。
舒舒过来这边的时候,就多少引着两个儿子走路。
阿克丹不爱动,可是个孝顺宝宝,比较听舒舒的话。
母子几个就拖着带滚轮的小鸭子玩偶,东稍间到西稍间折腾了一刻钟,估摸着有好些步了,才算消停。
等到舒舒结束了亲子时光,回到正房,自己累够呛。
小松见状,就道:“奴才给福晋按按……”
舒舒就在炕上躺了,任由小松从肩膀开始,按了一遍。
她身上这才舒坦些,跟小松道:“中午爷不回来,陪我一道吃,有什么想吃的没有?”
因明天封印,今天内务府的差事多些,九阿哥要下午才回来。
小松欢喜道:“膳房今天有面肠,奴才最爱吃这个,要煎的焦香的,蘸蒜泥吃……”
听得舒舒都馋了,吩咐白果道:“要这个煎面肠,再要份血肠,放在酸菜锅里,再来一份荞面的猫耳朵备着。”
白果应着,下去传话了。
舒舒见她还是天真灿烂模样,只是手上多了一对百福金手镯,这是她的定亲礼之一。
“小椿都当额涅了,你想过明年成亲后的日子没有?”
舒舒问道。
小松笑道:“生小宝宝,以后跟小椿姐姐做亲家!”
邢家虽是舒舒的陪嫁人口,可是小椿的丈夫邢江如今是皇子府护军,以后会给个前程。
毕竟皇子府的侍卫缺还有富余。
不管是看在邢家的情分上,还是看在小椿面子上,都会给个体面。
到了那时候,邢家开户出来,两家也就门户相当了。
舒舒听了,松了口气。
瞧着小松的样子,虽感情上还没有开窍,可是并不厌恶结婚生子。
眼下跟三百年后不同,像小棠那样决定不嫁不生的,是世人眼中的另类。
有舒舒在,可以护着她们,可还盼着她们日子顺遂。
男人还罢,不想娶亲,可是年岁大了,反悔也不碍什么;女子要是拖到年岁大了反悔,选择的余地就不多,基本就是后妈,日子更不保准。
少一时,膳桌摆上来,小棠也来了。
除了煎面肠跟酸菜血肠锅子之外,还有一盘烤糯米血肠。
年底都忙,主仆几个也难得凑到一起说话,舒舒就让小棠与白果也入座了。
至于小椿,还在外头送年礼。
还有三天就是小年,年礼这几日都要送完……
*
内务府衙门,值房里也正摆好了饭菜。
今天中午九阿哥请客,打发孙金从百味居订的席面。
除了九阿哥跟十二阿哥之外,还叫了高衍中跟张保住两人。
“明天就要封印,老高跟着去南苑,张大人安排好值衙的笔帖式就行了,要是下头衙门有什么事情,就打发人去找十二阿哥拿主意……”
九阿哥交代着。
三人都听了。
九阿哥叫大家入座。
都是相熟的,本当少几分拘谨,可是因前阵子九阿哥训斥过高衍中,高衍中眼下就很是恭敬。
九阿哥见了,也没有说什么,只跟高衍中道:“你那亲家选的不错,是个谨慎人,等到明年年底,他的差事没有纰漏,应该就能复职了。”
这说的是高衍中的邻居兼亲家,已革广储司员外郎钟国鼎。
高衍中感激道:“让九爷费心了。”
九阿哥摆手道:“算不得什么,是他自己机灵,没有错了大规矩。”
说到这里,他看了高衍中一眼,道:“倒是你自己,这两年跟着随扈,老跑外差,也遭罪,你也挑两个人手教导着,备着有个替换,到底不年轻了。”
高衍中今年四十八了。
这几年差事多,外差也多,风吹雨打的,看着老相了不少。
高衍中点头道:“嗯,奴才也寻思这个,看两年,总要挑两个稳当人出来。”
跟高衍中一比,张保住像小了一代人似的。
实际上张保住也是年将不惑的人,只是一直是文职,操心的也少,看着如同三十左右似的。
张保住听着两人对话,有些羞愧。
他这个郎中做的是笔帖式的活儿。
可是他也晓得自己多了一重皇子岳父的身份,不好去做跑腿听吩咐的外差,只宜荣养,就没有办法为九阿哥分忧了。
九阿哥看到张保住的反应,没有说什么。
早先他还有推张保住一把的心思,也让五哥更体面些,这两年没有那么念头了。
皇父那么护犊子,都没有提挈张保住,自有他的用意,自己不需要画蛇添足。
十二阿哥看了高衍中跟张保住一眼,问九阿哥道:“九哥,那个值年大臣与管院大臣,能从本堂衙门这里选么?”
九阿哥摇头道:“这是提一格了,应该是御前指了品级高的侍卫或官员兼任。”
高衍中与张保住只是五品郎中,品级与资历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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