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转眼而至,小区里的家家户户都开始熬浆糊贴对联,鞭炮声在小区里不断响起,一阵白烟过后,二氧化硫的味道开始逐渐充斥在空中。
这个小区里的很多人都不懂化学,连二氧化硫的分子式怎么写都不知道,但对他们来说,也许这就是纯正的年味。
此时,线上年货节已经告一段落,光是沪上一个分站的交易额就超过了五千万,这是拉手和糯米从没达到过的高度。
因此,各分站员工和总部员工都领了丰厚的奖金,欢欢喜喜地回家过年了。
江勤特地通过内部管理系统,向所有人传达了自己的新春问候,并发表了一封名为继往开来的愿景信,希望大家明年可以更快更高更强。
“江勤,你忙完了没有,快出来帮你爸贴春联!”“知道了!”
“记得换那个旧袄,楠舒给你买的新袄初一才能穿!”
“可是我手握十几亿啊,我才刚刚带着近两千号的员工展望未来啊,不知道有钱的大老板都喜新厌旧的吗?”
江勤嘟囔一声,但还是从箱子里翻出了一身高中时候穿过的旧袄穿上,然后拉房门走了出去。
此时的袁友琴正坐在客厅,一边看电视一边擀饺子皮,而冯楠舒则负责包,一双小手灵活的不行。
自打家里多了个小富婆,袁女士再也没抱怨过包饺子麻烦,甚至有时候都意犹未尽,要有还包。
而冯楠舒也超喜欢和她一起包饺子,根本停不下来。
她们俩配合的十分默契,甚至还有空聊一些电视剧里的情节,说不是亲母女都没有人信。
江勤站在保姆室门口,看着这娘俩儿,嘴角忍不住微微扬起,也不知道在乐些什么东西。
就在此时,江正宏递过来一盆浆糊:“端着,咱们先去贴出门见喜和满园春光。”“咱哪有院子?”
“没有也得贴,去单元门前贴,这都是配套的,缺一不可。”
江勤端住浆糊盆,发现小富婆正看着他,于是露出一個凶猛的表情。冯楠舒唬住小脸看向袁友琴:“阿姨,江勤吓唬我。”
“江勤,你还没吃饱呢就撑着了?”袁友琴假模假式地挥舞了一下擀面杖。
江勤心说坏了,这小魅魔知道我妈向着她了,告状是越来越溜了,臭姐姐,欺负我家庭弟位呗?
他抿了下嘴角,端着浆糊盆出了门,然后到楼下等着姗姗来迟的亲爹,跟住在楼上的三叔一边聊着国际局势一边走了下来,然后开始贴春联。
“欧美债务危机冲击全球了。”
“可不是么,听说美元汇率也持续走低,经济一时半会儿复苏不过来了。”“不过伊拉克的反恐行动倒是结束了.……”
“但是巴以冲突还在持续啊。”
江勤听着他们俩叨叨叨,忍不住叹了口气:“爸,你把满园春光贴倒了。”江正宏愣了一下:“你这臭小子,怎么不早说?”
“我怕我打断你们之后会引起国际动荡,导致美元再次贬值,从而引发巴以冲突,让伊拉克的战乱加剧。”
“.……”
正说话的功夫,单元门前忽然走过来两个女人,年龄大点的大概四十多岁,是个熟妇,穿着一件皮草,脸抹的雪白,脖子上还带着一串珍珠项链,看上去很有贵妇气质。
另一个很年轻,也就二十岁左右,右耳朵上打了三颗耳钉,穿着斜边裙配黑丝袜,打扮的很时尚,脖子上还挂着个耳机,简直是个小潮人。
江正宏瞅着那个成熟一些的女人瞧了瞧,忽然一愣:“呦,巧云吧,今年回来过年啊?”
“嗯。”
贵妇淡然地点点头,露出一个很高冷的气质,有点爱搭不理的意思,然后迈步上了楼梯。
三叔看她们消失在楼道,忍不住露出个疑惑的表情:“宏哥,哪个巧云啊?我怎么不知道?”
“五爷家的丁巧云,二十多岁的时候嫁到粤城去了,你那时候还小,估计记不得了,我听说她混成了阔太太,已经很久没回来过了。”
“离婚啦,我听小鹏说的,她这是被撵回来的。”
穿着军大衣的三大爷从旁边走了过来,加入了对话,而话题也很自然地从国际局势转变成了家长里短。
江勤在下边裹着棉袄站了十分钟,发现他们才刚起了个头,整个人都一脸懵逼,心说男人八卦起来还真没女人什么事啊,我在这儿站着还不如回家看小富婆包饺子。
“爸,我先回去了,你们少聊会儿,别造成了国际动荡,咱们家还有拖地的工作等着您呢!”
三叔顿时露出一个惊讶的表情:“宏哥在家还拖地呢?看不出来啊。”江正宏老脸一黑:“你别听他胡说,我在家从来不拖地。”
“我也是,家里的活都是女人做的,老爷们儿在外赚钱一年,过年还不能清闲一下了?”
江勤听着仨老爷们儿吹牛逼乐的不行,然后一路小跑着上了楼。
他们家住在五楼,途径三楼的时候,他看到那个刚刚走进单元的“贵妇”正从屋里走出来,还拿出来一堆纸壳子和一些老旧的小电器。
江勤本来想绕过去的,结果就听到那位"贵妇”忽然就开口了。“小孩,这些纸壳子你要吗?可以拿去卖钱的。”
“?”
江勤回头看了一眼,然后脑海里开始分析出了大概的人设。
没啥情商的女人,离婚后被撵回了老家,开始收拾旧房子打算勉强过个年,但家里都是垃圾,她人又懒,不想下楼,觉得老家都是一群穷鬼,喜欢捡纸壳子当宝贝,肯定能帮她处理掉。
哇草,这个人还怪好嘞,简直是活菩萨。“阿巴阿巴阿巴.……”
江勤拿手比量了一下,指了指耳朵,然后又摆了摆手,然后双手揣兜,迈步回了家。
哑巴?丁巧云有些无语,心说大过年真是晦气,然后就把垃圾往楼道堆了堆,转身又回到屋里开始收拾东西。
此时,袁友琴已经开始煮饺子了,算是早上的第一顿饭。而冯楠舒还继续包饺子,然后看着东方卫视的开年大局《夏家三千金》,露出一副聪慧好学的样子。
“这是什么电视剧?你怎么看的这么入迷?”江勤伸手沾了点面,抹在了她的俏脸上。冯楠舒用手背擦了两下,然后抬头看着他:“夏家三千金,讲了三对好朋友的故事。”“卧槽,这对好朋友怎么还接吻啊?”
“好朋友都是这样的。”“?”
江勤傻了半晌,没找出任何语言可以反驳,因为他的路被走完了,面前只有一条死胡同。
就在此时,他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就响了,是快递发短信通知他十二点放假,有滞留包裹需要取。
江勤站起身,拿着遥控器给小富婆换了个西游记,然后揣着车钥匙就下了楼。
被邮寄过来的包裹来自全国各地,沪上、深城、京都,以及业务区所涉及到的二三线城市,里面都是些当地特产,是分站发来聊表心意的。
江勤载着这些东西回了小区,刚把车停下,就看到三楼那个叫巧云的贵妇走了下来,抱着一堆纸壳子来丢垃圾。
当看到小区里开进来一辆奥迪A6,贵妇的眼神忍不住有些讶异,然后盯着看了许久,似乎是想知道这是谁的车。
江勤也没什么犹豫,推门就下了车,目不斜视地从她面前经过,揣着手上了楼,没有搭理她。
东西先放车里,大冬天也坏不了,等吃完了午饭,他打算叫郭子航和杨树安来玩搬箱子的游戏。
此时的贵妇站在垃圾桶前面,眼睁睁地看着江勤上了楼,脑子有点蒙蒙的。【小孩,这些纸壳子你要吗?可以拿去卖钱。】
她想起刚才的那句话,整个人都陷入了沉默当中,然后咳嗽了一声,面子上有点挂不住的感觉。
原来是开奥迪的,这种人怎么可能会想要她那些破箱子。
时至中午,鸿荣家园的家家户户都开始煮饺子了,还有炖羊肉的,炖猪肉的,整个小区都是一片香气四溢。
此时,在7单元1栋的三楼到五楼之间响忽然起了一阵吵闹声。“妈,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
“曹冉,你别给我耍脾气,刚才那个小孩你看见了吗?他开着奥迪回来的,能在济州买的起奥迪很不容易了!”
穿着时尚的少女露出一丝厌烦:“买不买的起奥迪跟我有什么关系啊?”
丁巧云伸手摘下她脖子里的耳机:“你爸那个王八蛋把婚内财产都转移了,我又没工作,怎么养你?”
“没工作找啊。”
“你以为工作这么好找呢?我什么都不会能去干什么,我才不想下工厂,咱们找个有人脉的熟人,说不定就能碰到机会。”
曹冉忍不住别过头去:“这什么鬼地方啊,人都土死了,你看那个男生穿的羽绒服,款式是三年前的吧?”
丁巧云深吸一口气:“我知道,我们家冉儿是一线城市的大小姐,看不上村里人,但为了以后的生活,你别耍脾气行吗,我们就过去坐坐,认识认识。”
“那你给我五百块钱,我下午要出去玩。”丁巧云也是无可奈何,只好答应了他,然后就拉着她来到了江勤家的门口。
来开门的是江勤,毕竟家庭弟位在那里摆着呢,不过他着实没想到门口站着的是三楼的那个女人。
“怎么了?您有事儿啊?”
“你……你会说话?”丁巧云吓了一跳。
江勤愣了愣,随即一笑:“无语的时候我都喜欢装哑巴。”
丁巧云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心说人家家里有奥迪,自己非得把那些烂纸壳子给他,还一副施舍的样子,可不无语么。
不过这也侧面印证了这家人确实是有点底蕴的,别看面前这个小伙子不大,但说起话来一点孩子气都没有。
“江勤,谁来了啊?”“我也不知道啊。”
江正宏闻言走了过来:“哦,巧云啊,这怎么能不知道呢,你得叫姑呢。”丁巧云微微一笑:“宏哥,我离家太久了,刚才在楼下的时候没认出你来。”
“正常,咱们最后一次见面都是好几年前了,来来来,家里坐吧,这是你闺女?”“对,我闺女,叫曹冉。”
丁巧云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闺女,知道她是从小富养起来的,公主脾气太厉害,看不上小地方的人,只能盼着她安安稳稳的。
但曹冉真就没让她失望,连个人都没喊就跟着进屋了,四下打量着他们的小房子,生动诠释了什么叫偏见与傲慢。
“这孩子,从小没回来过,在大城市过惯了,当时我们家在粤城那边做生意发了财,给她宠的一点礼貌也不懂,一身公主病。”
“?”
正说话的功夫,冯楠舒端着茶杯走了出来,看了她们一眼,绝美的脸上闪现出满分的高冷。
见到她,丁巧云忽然一愣,然后回头看了一眼,有些困惑。
怎么回事?我家曹冉是大城市的女孩啊,从小生活优渥,怎么在这个女孩面前,我闺女更像是村里来的?
曹冉此时也愣住了,看着面前和自己年纪差不多的女孩,感受到一种很强的压迫感,尤其是身上的气质,让她有点抬不起头,哪还有刚才的自信。
“小富婆,你有公主病吗?”“我有好朋友脑。”
“长的漂亮的都没有,颜值一般的倒是得上公主病了,奇怪啊……”
江勤假装自言自语,给丁巧云听的一阵尴尬,也让曹冉的脸色瞬间变得难堪了。
与此同时,袁友琴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先是看了一眼丁巧云,然后又看了一眼江正宏,表情有些茫然。
“谁啊?”
“巧云,五爷家老大,今天刚回来。”
袁友琴哦了一声,假装认识了一样,然后招呼着丁巧云和她闺女到客厅聊了会儿家常。
基本套路是忆从前,拉感情,谈变化,最后开始打听背景。
当丁巧云听说江正宏只是个卫生局的小科员,而袁友琴在招待所工作,甚至都算不上正式编制,她的脸立马就变了,说话的语气也淡了,表情也没有刚才那么熟络了。她想在济州找一个离家近,钱多,还不用太干活的工作,但这家人明显帮不上什么忙。
再转念一想,奥迪其实也没多贵,二手的就更便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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