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四贝勒府正院。
四福晋看着手中的长命锁,只有无奈了。
吃完之前,大家把这个退了,舒舒当时也叫人收了,还以为已经翻篇,没想到闹这个小花招,将东西悄悄放在酒篮中。
女人不管多大,收到礼物都欢喜,可是个刚满周岁的侄儿送的,这收着不好意思。
只是四福晋不是纠结的性子,跟舒舒想到一块去了,跟四阿哥唏嘘道:“幸好今天人少,这要是人多了,那一晬盘的东西不够分的。”
四阿哥看着四福晋手中长命锁,想着男宾里只有五阿哥与十阿哥得了,轻哼了一声,心里犯酸,道:“那金器也是预备少了。”
要是多的话,丰生说不得就接着往叔伯这边派送了。
等到过几年丰生年岁略大,自己这个四伯得好好教导,让他分清楚什么是好赖人,不是陪着玩的就是好长辈。
四福晋关上锦盒,想到了八福晋,道:“今天八弟妹得了三样,十弟妹那里也只有一样呢,八弟妹眼泪都要下来,后头眼神都黏在小格格身上移不开,只盼着菩萨保佑,以后有转机。”
八福晋脸上的伤都要好了,说不得调理几年,其他毛病也好了。
即便她前两年行事确实有不对之处,可也受到了惩罚。
四阿哥想起八阿哥今日的反应,谦和有礼,可是没事就找机会跟康亲王、顺承郡王说话,对增寿也和蔼。
要不是恭亲王跟齐锡说话,八阿哥就要去恭亲王身边了。
不是一个旗的,这种亲近有必要么?
四阿哥原本瞧着这个弟弟哪里都好,这不知道是不是“远香近臭”的缘故,做了几年邻居下来,他都有些不敢认人了……
*
清溪书屋里,刚回到阿哥所的五阿哥被提溜过来。
听康熙问起今日皇子府状况,五阿哥立时来劲儿。
他比比划划的,说完尼固珠送礼、丰生分派东西与阿克丹的偷懒,剩下就都是吃了。
“绿色儿的石头,吃着真好吃;还有红烧豆腐,看着像豆腐,却是用鸡蛋做的,酸甜口的,入口即化;还有焗藩柿,比樱桃大不了多少的藩柿,里头填了奶酪,吃着都拔丝;说樱桃,还真有一道樱桃,看着通红油亮,结果是用鹅肝做的……”
“就是儿子都没吃过几道菜,大多不认识,更别说王叔跟椿泰、布穆巴他们外客了,尤其是布穆巴,压根不敢动筷子,看着大家先吃了,才敢伸筷子,可是那老些人,光盘也快,好几道菜他都没尝到味儿;跟他相比,增寿聪明多了,跟前转到什么菜就夹一筷子放碗里……”
“老九懂事,没叫上酒,大哥还问来着,不过最后要走的时候给预备了一人两坛酒……”
说到最后,五阿哥唏嘘道:“真没想到老九还有这样的日子,都是汗阿玛恩典,他那个身体,还有那个该死的刘嬷嬷,如果指的还是阿灵阿家的大格格,大婚延到去年,那往后什么情形,还真是不好说。”
康熙听着,也想起了大前年九阿哥大婚后一桩桩的事。
董鄂氏确实当记一功。
现在的九阿哥依旧不胖,冷了热了换季的时候也有些不舒坦,可是跟之前相比却好了太多。
又因刘嬷嬷的缘故,使得御前开始查阿哥所,发现了赫舍里家跟佟家插手宫里之事……
康熙因为今日“敬菜”生出的憋闷,散了大半。
听着五阿哥的描述,他大概也能明白为什么九阿哥没有直接往御前送席面。
他想着五阿哥描述的情形,三个孩子的性子行事也大概有数了。
尼固珠活泼好动,不是毛病,小小年岁就晓得对长辈孝顺,天性纯良,这个随了她阿玛。
丰生这里,随了他额涅的周全跟他阿玛的手松,作为以后要支撑门户的嫡长子,甚好甚好。
至于阿克丹……
董鄂氏是头生女,打小娇惯,阿克丹这也是随了董鄂氏。
他之前在三兄妹中看着细弱,老九两口子指定也关注最多。
小时候说“不”可以,大了却不能这样随心。
康熙不放心九阿哥跟舒舒教养孩子了。
至于伯夫人,都没有生过孩子,怎么能教好孩子?
康熙觉得可以记下来,回头想想是不是让阿克丹开蒙的时候也入上书房。
嫡次子……
如今老三跟老四家里也有嫡次子,老四家还罢了,比丰生兄弟还小半岁,老三家的嫡次子不小了,不知道老三会如何。
弘晴不肖父,康熙也有所耳闻。
毓庆宫的几位阿哥都入上书房了,要是老三揪着这个,请求将他家老二送上书房,自己是应还是不应?
看着讲了半天,正牛饮解渴的五阿哥,康熙又一次明白什么叫“儿女都是债”了。
这也是个不省心的。
长子庶出。
他才不承认,是自己去年让弘昇跟弘曙入上书房有些欠思量了……
嫡庶有别,庶子不能越过嫡子去……
九皇子府的“抓周”宴,没几日就传开了。
孩子们怎么抓的周,吃的什么席面,就成了京城茶馆的热门话题。
由恭亲王、康亲王跟顺承郡王亲口认证,终于也没有人掰扯三胞胎先天不足立不住的话了。
不过鸡蛋里挑骨头,怎么也能挑出毛病。
搁在几百年后,这就是无脑黑了。
听说小格格抓了所有的金器,大家就将前后都给略了,不提孝顺这一条,只说九皇子府的大格格肖父,是个钱串子,小小年岁,其他的都不认,只认金子。
听说大阿哥将礼物大派送,场上女眷人人有份,就有人移花接木,将尼固珠送八福晋香盒跟梳子之事按在大阿哥身上,说是天生风流喜颜色,往后内宠不会少,这个指定也随了九阿哥。
至于皇子府眼下只有一妻一妾,这肯定只是明面上。
内务府的小吏都纳妾成风,九阿哥这个天潢贵胄能洁身自好?
指定有外宅。
听说九皇子府的产业多,除了铺子,还有不少院子,这一定是“金屋藏娇”,还藏了好几个。
至于剩下一个小阿哥,又懒又倔的,大家就没添油加醋了。
舒舒与九阿哥关注着是市井流言,第一时间得到了这个通行版本。
眼见着不再有人嚼舌头孩子们的身体状况了,舒舒很是高兴。
至于其他的,随他们说去,皇孙、皇孙女的人品,只要康熙晓得认可就行了。
倒是九阿哥,听到“金屋藏娇”气得牙根痒痒,道:“爷是那样人么?什么天仙人物,值当爷‘金屋藏娇’?”
舒舒听着这话,横了九阿哥一眼,道:“爷这意思,是有了天仙人物,就要藏了?”
九阿哥忙摆手道:“爷不是这个意思,这不是想到隔壁了么?八哥胆子真大,现在还不将人接回府,真要养出私孩子来,这贝勒帽子估计又不稳当了!”
寻常勋贵多了私生子,就是风流官司的,不算什么。
如彭春的那两个,依附嫡兄,也能分上一两处产业做嚼用。
皇家要是多了私生子,就是大丑闻了。
到时候认也不是,不认也不是。
还有前例在,赐个姓氏,宣告天下这一房是私生子的血脉。
舒舒看着九阿哥,心里叹了口气,还真是天真呢。
九阿哥见她不接话了,看着舒舒,道:“你也信了外头那些闲话?关于八哥不能生的?爷觉得有点儿扯,许是有些小毛病,可肯定不是不能生,否则汗阿玛早插手管了。”
就像他似的,大前年查出子嗣有碍,就喝了大半年的苦汤子,请平安脉的太医也得了御前吩咐,将每旬请脉改为每三天请一次平安脉,以方便随时调整方子。
他的脉案也直通御前。
舒舒道:“不是八爷胆子大,应该是女子出身有瑕,要是寻常民女,直接记府下包衣身份,入府也就入府了。”
九阿哥疑惑道:“那不是民女,是什么身份?总不能是官家女做了外室吧?”
舒舒道:“爷想想王贵人身份?”
九阿哥点头道:“爷明白了,权贵家豢养的美婢。”
舒舒没有再说别的,再说就是轻慢王贵人了,毕竟还牵扯十五阿哥与十六阿哥。
应该比婢子更专业,类似扬州瘦马。
这样的女子,不仅出身有瑕疵,为了更好的服侍人,生育上怕是有问题。
否则像八阿哥他们这样的身份,安排一个女子入府,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没有必要养在外头。
九阿哥道:“董鄂家那两个格格,应该不会给八哥了,否则回头姊妹两个,一个开枝散叶,一个不开怀,那八哥的面皮可是彻底保不住了。”
舒舒想着历史上八阿哥也是成亲十多年后才有一儿一女两个庶出血脉,应该是真有些毛病。
其实,以皇子们的年岁,还没有到求子的时候。
毕竟这儿女缘分,有早的,也有晚的。
可是谁让九阿哥当时传出来子嗣艰难呢?
他们这一房求子,带着这一波皇子们都跟着求子,成果斐然,就将八阿哥给衬托出来了。
要是八阿哥还跟历史上的一样,七、八年后子女宫才有动静,怕是这“没种”的猜测就要被砸实了。
那样的八阿哥,还会得到八旗王公勋贵的拥护么?
这“八爷党”还能凝结么?
谁也说不好。
没有继承人,不吉利,大家从龙而来,是盼着富贵绵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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