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阿哥这里,听十三阿哥说了后续。
皇父已经传了小郡王,答应派农官过去勘测水土,也会从京城拨一部分粮种过去。
九阿哥道:“汗阿玛应了,那就是好事儿,往后翁牛特部跟京城的往来多,十三妹妹就算不能常驻京城,想要来朝也容易。”
十三阿哥也觉得短期看,翁牛特部跟朝廷关系紧密起来是好的。
到时候,说不得他还能借着出公差的身份,也去翁牛特转一圈。
小郡王跟皇子往来亲近,往御前也跑得勤,自然也落在前头的额驸眼中。
十三格格前头还有一个十格格,没有正式指婚,可是也有了消息,指给了喀尔喀内附过来领主台吉策棱。
那位十格格要是出降,按照公主们的排行,就是六公主。
后头是十岁上头殇十二格格序齿为七公主。
小郡王就是八额附,心眼子倒是多,混不似蒙古儿郎。
三额驸忍不住到了三公主跟前,道:“不过一个小崽子,如今四下里殷勤着,也要跑到我前头去了,你是木头不成?眼见着圣驾就要奉太后离开热河,你就不能多往太后跟前请请安?”
三公主看着三额驸,道:“荣宪公主早年在太后宫住过,温宪公主是太后打小抚养长大,她们两人在太后跟前的体面,与其他皇女不同。”
所以这两位公主与太后都比较亲近。
纯禧公主这位皇家养女,从小被送到宫里,远离本身父母,太后对她也多怜惜,私下里有照顾。
倒是自己,真要说起来,跟太后也好,跟御前也好,都不算亲近。
三额驸听不得这样的解释,道:“你是什么牌面的人物?不主动过去亲近,还等着太后想起你不成?既是跟太后不亲近,那太子妃呢?多预备一份礼,给太子妃。”
三额驸如今一门心思亲近太子,这阵子找机会也跟太子见了两回。
太子问起了他跟三公主的长女,是三十四年出生的大格格,今年已经八岁。
三额驸私下里打听了一回,晓得东宫如今有两位皇孙,一个九岁,一个七岁,跟自己长女年岁都合适。
他心头火热,就见不得妻子充木头人。
三公主看着三额驸,觉得心累。
她是三十一年出降,太子妃是三十四年嫁入宫中,中间隔着三年,姑嫂两个压根就没有打过照面。
三额驸心有企图,也缓和了态度,道:“你日子过得糊涂,想想大格格,儿子往后有爵位在,大格格怎么办?咱们喀喇沁部是富的,是嫁到其他部族吃沙子去,还是嫁回京城,还要看你我夫妻的努力。”
三公主说不出拒绝的话。
紫禁城的生活像是上辈子的事儿。
三额驸眼中富庶的喀喇沁部,怕是连京城的乡下都比不过。
她点点头,道:“我给太子妃预备节礼,这两日也会过去给皇祖母请安。”
三额驸面上带出赞赏来,道:“这样才对,关乎孩子的前程,咱们俯首做小也没什么……”
三公主没有反驳,微微颔首,算是应下三额驸的话。
三额驸心满意足,出去寻小郡王吃酒去了。
翁牛特部想要学喀喇沁垦荒耕作,那他可要盯着些,不能让翁牛特部强过喀喇沁部去……
三公主对丈夫的话,只听了一半。
她是想要将女儿嫁回京城,可是却不想嫁回到宫中。
太子的倨傲,她们前头这些公主见识的最多。
连兄弟姊妹都不放在眼中的太子,怎么会将外甥女当回事儿?
况且太子以后承帝位,前头儿子们的前程说不好。
到时候要是有心图谋大位,不满自己娶了蒙古福晋,八旗内部没有助力,夫妻容易成怨偶。
三公主一边听着丈夫的吩咐,给太子妃预备了一份礼,一边打发人去见舒舒,提及次日对方有没有空,想要过去说话。
舒舒这里,正打算挨家送“回礼”。
除了温宪公主是妹妹,其他给九阿哥送了“生辰礼”的,要么是姐姐,要么是堂姑母、族姑母,都是尊长。
不过这“挨家”,说的也是上头的几位公主。
至于其他宗女,就由曹顺这个二等侍卫代九阿哥送回礼。
听说三公主要过来,舒舒想到十阿哥身上。
就算三公主性子冷清,跟十阿哥却是有几分姐弟之情的。
舒舒正要要拜访几位公主,就跟三公主的嬷嬷道:“正好我跟贝勒爷明日要去几位公主作别,无须三公主劳动,我们过去就是了。”
早些过去,先去拜访了纯禧公主与荣宪公主,在午饭之前正好轮到三公主。
那嬷嬷记下,回去复命去了。
等到九阿哥回来,晓得三公主打发人,轻哼道:“这个时候,倒是不装死了,总算有些良心,还能想起老十来。”
姊弟相差十来岁,九阿哥对这位姐姐也没有什么情分。
如今兄弟姐妹都在热河,其他姐姐热热乎乎的,只有这一位性子各色。
舒舒道:“一人一个性子,有人外向些,有人就腼腆,三公主不单跟咱们没有往来,跟公主们也不怎么亲近。”
所以也不用跟她计较,这次一别,往后轻易也打不上交道。
九阿哥想起了自己的兄弟姐妹,唏嘘道:“汗阿玛老想着手足相亲相爱,可要是一般大的还罢了,相伴着长大有个情分在,这差着岁数的,如同大姐、二姐跟小十五、小十六他们,要说有手足情分,那不是扯淡么?”
舒舒点头。
寻常人家还罢了,最多分个同胞手足与异母手足;皇家子嗣太多了,中间跨度也大。
幼弟比自己的儿子还小,再提兄友弟恭,就是笑话。
舒舒也如三公主似的,打发人往几位公主处问询了一下,次日有空没有空,若是有空,次日夫妻拜会之事。
纯禧公主与荣宪公主都回话,两人都得空,扫榻以待。
次日,夫妻两个坐车,带着不少从人,就往公主别院去了。
热河行宫是新修建的,配房有限。
来朝的蒙古王公都在驻地,不过公主们还是会轮到一间小院子。
这三位藩地公主与九格格不同,不好挨着行宫居住,还是有些距离。
不过因院子狭小,只有公主带着身边人口住着,其他随从还是在蒙古王公驻地。
王公驻地眼下没有修建建筑,来朝的各部王公就按照理藩院的分配,各自设了行帐。
按照朝廷的规划,等到圣驾离开,这里就要动工,热河行宫会仿京城的内馆与外馆,修建蒙古会馆,用来招待来朝的蒙古王公。
夫妻两个坐着车,走了有一刻钟,就到了几位公主下榻之处。
长幼有序。
这首先要去的就是纯禧公主这位长姐处。
纯禧公主已经等着,听人说马车到了,就亲自迎出来。
眼见着不单单夫妻两个过来,后头跟着人还大包小包的,不由惊讶道:“怎么还预备这么些东西?”
九阿哥笑道:“前头收了姐姐们的生辰礼,我们夫妻就琢磨回礼来着,正好家里的铺子开到热河,就给几位姐姐预备了吃的用的。”
全套的梳妆盒,潞绸跟宁锦两样布料,糖果匣子,各色茶叶,各色线香,装着迷你金如意的荷包……
各式各样的摆出来,就不是寻常走礼的那些死物。
纯禧公主看着,有些感怀道:“看着这些物件,好像人在京城似的。”
九阿哥点头道:“弟弟就是这个意思,您别瞧着这些都不是金贵东西,都是寻常吃的穿的用的,且不提什么‘物离乡贵’,胜在这其中心意,就是想着姐姐们实实惠惠的,能吃能穿能用上,不整那虚头巴脑压库房的!”
纯禧公主被逗笑,道:“一句‘礼轻情意重’就能了事,叫你这个絮叨!”
九阿哥笑道:“这弟弟不说,要是大姐不晓得呢?”
纯禧公主不跟他磨牙,拉着舒舒的手,亲亲热热道:“这样细腻体贴的心意,我才不信是老九想出来的,叫弟妹费心了。”
舒舒柔声道:“我们爷提及几位姐姐,也只有心疼的,这回也是他吩咐我预备下的。”
纯禧公主瞧着她这相貌行事,忍不住白了九阿哥一眼。
还真是傻人有傻福。
这就是“近朱者赤”。
谁能想到小时候人嫌狗厌的九阿哥会有今日成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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