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夫妻之间还横着一个刘格格,可是五阿哥为人厚道,也没有说真的宠妾灭妻。
每月里除了在另一个格格处安置的时候,其他的日子,歇在五福晋处与歇在刘格格处差不多。
结果五福晋迟迟没有身孕。
尤其是去年北巡,夫妻关系和缓,黏在一起几个月,结果也没有动静。
五福晋心中如何不急?
没想到竟然是这个缘故……
不过五福晋心宽,难受一会儿,自己也想开了。
事已至此,多想无益。
知晓了缘故,也晓得了宜受孕的日子,往后对症下药就是。
若是顺当,儿女缘分就来了。
要是还是不顺,也强求不得。
等到九格格过来的时候,五福晋已经平复下来。
九格格是来请五福晋与九福晋的。
惠妃陪两位太妃过来了。
妯里俩听了,连忙起身,跟着九格格出去。
方才说话专心,都没有听到外头动静。
片刻功夫,妯里俩到了太后的舱室。
太后在榻上坐着,两位太妃坐着床榻边上说话,惠妃则坐了椅子。
眼见着妯里俩进来,太后招手道:“快过来,快过来,你们妯里都爱看书,给两位太妃说说前头都有什么……”
旁边服侍的白嬷嬷跟宫女们搬了圆凳。
等到舒舒跟五福晋给两位太妃与惠妃请了安,就一人得个小凳子。
舒舒不着急开口,望向五福晋。
五福晋想了想,道:“再过些日子,就能到淮安府,就是漕运总府与河道总督衙门所在,从淮安开始,加上前头的扬州、苏州、杭州,这是运河上最大的四个州府,淮安人杰地灵,戏台上唱过的‘萧何月下追韩信’的韩信,就是淮安人;还有写了《西游记》的吴承恩,也是淮安人……”
太后摆手,道:“不说这些,说说旁的,淮安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古刹道观什么的……”
五福晋卡壳了,望向舒舒。
舒舒出京之前,做了功课,倒是记得个七七八八,接着做了介绍。
“淮安府东安县,有个始建于唐初的古刹,开始叫‘文殊院’,后改为‘承天寺’,宋朝的时候改为‘能仁教寺’,距今九百多年了。”
“还有个慈云庵,是前朝末年修的,距今不足百年,却是世祖皇帝册封的国师大觉禅师圆寂之所,当时是二十多年前,汗阿玛就命人厚葬禅师,重修了慈云庵,听说这里的香火也日益兴旺起来……”
太后和两位太妃,都是虔诚的佛教徒。
听得津津有味的,也不觉得枯燥。
尤其还听到熟悉的人名。
太后唏嘘道:“我还记得国师进京的情景,差不多也是四十来年了……”
大觉禅师,法号通秀,字玉琳,世人称之为“玉琳禅师”。
世祖皇帝不单单册封大觉禅师为国师,还以师为本师,受菩萨戒。
两位太妃也陷入回忆。
当时她们还是碧玉年华,也跟在太皇太后身边见识过国师的风采。
当时国师正是盛年,竟是没了这些多年了。
惠妃眼见着气氛沉重下来,忙给舒舒使眼色。
她陪着两位太妃过来,就是得了五阿哥的请托,专门过来陪着太后解闷的,不好让老人家再感伤。
舒舒岔开话道:“淮安有洪泽湖,眼下正是河鲜上市的时候,洪泽湖的银鱼虽不是贡品,可是听说也不亚于太湖银鱼。”
太后的宁寿宫膳房,最不缺的就是各地贡品。
听到这个银鱼,太后就望向白嬷嬷。
白嬷嬷道:“比指头还小的鱼干,水发了炒鸡蛋,也没有什么刺儿,娘娘吃了一回不乐意吃,就没再做了。”
太后想起来,摇摇头道:“那个味道澹,不爱吃。”
舒舒就道:“淮安还盛产鳝鱼,可以做全鳝宴,有一道软兜鳝鱼浓油赤酱的,肯定合皇祖母的口味……”
太后就道:“除了鱼虾,肉呢?这边的肉菜做的好吃不好吃?”
老太太的饮食跟五阿哥相似,鲜少吃菜。
舒舒上辈子倒是吃过淮安肉圆,号称传承百年传统美食,现在有没有倒是说不好。
眼看就是淮扬地区,以各种河鲜、湖鲜为主的菜色。
确实不合太后的口味。
猪肉菜有什么呢?
舒舒想起一道来,她看了眼座钟。
申初二刻,离用晚点还有一个来时辰,倒是时间够用。
她就笑了,道:“孙媳妇还真想起一道荤菜来,不是淮安的,是杭州的……”
太后好奇道:“什么好吃的?”
舒舒笑道:“您先别问,这份菜做法挺简单,孙媳妇这就打发人往行在膳房送方子,晚点您就能用上了!”
太后听了,有些迟疑。
她这边还茹素呢。
这会儿功夫,五阿哥进来了,道:“皇祖母,汗阿玛的御舟回来了!”
太后闻言,脸上带了欢喜,立时跟舒舒道:“既是好吃的,就叫膳房多做些,大家伙儿都尝尝……”
舒舒起身应了,道:“那孙媳妇跟嫂子先下去,看看晚上再添个什么菜。”
太后慈爱的点头,道:“去吧,去吧,再琢磨个酸辣口的,好开胃……”
这是担心圣驾这几日在外奔波劳乏,没有食欲。
舒舒应了,跟着五福晋出来。
御舟既已经停泊,康熙就要来给太后请安了。
到时候她们做儿媳妇的还要避开,还不如先一步退下。
五福晋拉着她的手,道:“幸好有你在……”
舒舒小声道:“就算没我,御舟回来,皇祖母也会惦记吃的了……”
让一个不爱吃菜的人茹素,也不容易。
五福晋道:“那有了新菜,皇祖母还能多吃几口……”
距离晚点的时间还富足。
可是舒舒也没有耽搁,写了东坡肉的方子,随后酸辣口味的菜,则是写了改良版的水煮肉片。
这两样食材,都是猪肉,膳房准备得富足。
舒舒就让小路子带了小棠去行在膳房。
有太后的吩咐在,也算是懿旨了。
那道“东坡菜”,要是富足,主子们就都要派到了。
其他人,膳房的人看着安排。
酸辣版的水煮肉片,除了太后这里,主要就是御前那一份。
不过即便是有了令箭,舒舒还是叫小棠拿了两个荷包过去。
这临时换菜单,也是给膳房的人添麻烦。
少一时,小棠回来了。
她代舒舒赏出去两个荷包出去,也收了两个荷包,沉甸甸的,里面是小金元宝,道:“行在膳房的管事是去年北巡时的副管事,想要过来给福晋叩头,叫奴婢问问福晋方便不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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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舒舒身边老人,因着去年北巡时常在行在膳房跑的,那边也有几个熟人。
无事不登三宝殿。
多半是为了方子来的。
舒舒既给了食方出去,自然也不忌讳膳房的菜单上加上,就道:“现下不方便,就不见了,跟他说这边给出去的方子,要是没有特别嘱咐的,可以上膳房的水牌……”
小棠应了,又去传话。
这会儿功夫,外头就有了动静。
是康熙带着众皇子,来给太后请安了。
舒舒与五福晋对视一眼,两人也都住了说话声。
估摸过了两刻钟的时间,外头又有了动静。
康熙带了众皇子离开。
妯里俩也没急着过去。
说不定太后、太妃们也有私房话要说。
她们在长辈们跟前辛苦,长辈们当着小辈们也端着,放不开。
“接下来不分行了吧?”
五福晋道。
行船走马三分险,即便是年过不惑的帝王,也有老太后为他担忧。
舒舒还真是拿不准,道:“好像水患主要就是黄淮一代,皇上巡视河工也是这一段,等过了淮安就好了。”
五福晋蹙眉道:“那这样说来,皇祖母又要担心了。”
舒舒想了想,道:“圣驾之前不在船队,可是应该有这边的消息,皇上最是孝顺,即便接下来分行,应该也不会去这么久。”
五福晋这才松了口气,道:“如此就好,要不五爷也跟着寝食难安的。”
妯里正说着话,外头就有了不小的动静。
九格格又过了,神色带了几分古怪:“荣妃母跟三嫂过来了。”
舒舒与五福晋是小辈,得了消息,还得去请安,俩人连忙起身。
九格格却是摆摆手,道:“不用去,皇祖母没叫,连我都给打发出来了。”
舒舒与五福晋都露出惊讶。
舒舒心里有了猜测,道:“这是……闹起来了?”
要是正常的请安说话,没有让小辈回避的道理。
偏生这个小辈中,还落下三福晋。
那三福晋就是苦主了。
九格格等两位嫂子重新坐了,也跟着坐下,才带了几分戚戚然道:“不是一起来的,是前后脚来的……”
说到这里,她多了几分不自在,指了指脸道:“三嫂脸肿了,过来告状……”
舒舒与五福晋方才是惊讶,现下就是升级为震惊。
打人不打脸!
即便是亲婆婆也是。
没有这样管教儿媳妇的。
要知道八旗重规矩、礼数多,不单单是对小辈们要求如此,对长辈们也是如此要求。
不管为什么原因,别说是打脸,就是一个指头落到三福晋身上,都是荣妃理亏。
三福晋找太后告状,都是占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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