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九阿哥出门之前,九皇子府的暖房小菜,就先到了宫里。
跟上回两样小菜比起来,这次就丰富多了。
除了嫩生生的叶白菜,还有粉红色水萝卜、翠绿的黄瓜、半大不小的青辣椒、紫色的小茄子,还配着一把香菜、一把小葱。
宁寿宫、翊坤宫跟乾清宫都得了一份。
宫外,就不好撒手送了。
要不然的话,这暖房也不够送的。
不过九阿哥将十阿哥夫妇请了过来,直接吃了一顿。
剩下就是九阿哥做主,往都统府送了一份。
两人都是大方的,如今送菜小里小气的,就都不自在。
可是宫外这些都是兄弟,没有送这家,不送另一家的道理,都送的话,也送不过来。
九阿哥就道:“明年就好了,直接在小汤山盖几个暖棚,到时候想吃多少有多少……”
到时候直接供应府里,还能添个果蔬铺子。
舒舒也点头。
这就是住在一处的弊端了。
四个皇子府连在一块,行事都在旁人眼皮子底下。
连带着十皇子府那边也不好单送了。
要不然,还有四贝勒府呢……
这两处都送了,没有不送八贝勒府的道理。
这异母兄弟都送了,就不能落下五贝勒府。
如此一来,直郡王府跟其他两个贝勒府也不好不送了。
就是因为九阿哥跟大家不是同胞,多是异母兄弟,越是如此,越不好明面上分出远近亲疏来。
要是之前不往来还好,这刚经了借钱的事儿。
九阿哥是好心,可是兄弟们也是好心。
“等到年底,会有一大波菜,到时候跟年礼一起送也刚好……”
舒舒道。
九阿哥因为小菜,想到了自己的兄弟们,道:“月底是小十五生日,腊月初就是十二跟五哥的,十二那边,多预备两对荷包,到底年岁大了,手头别紧了。”
虽说小阿哥们过生日,宫外的哥哥们预备的生辰礼也是差不多的例,可是十二阿哥过年就十六,已经不算孩子了。
十二阿哥的私房,他都有数,大头在他这里,还有两千多两银子在十二阿哥手中,日用是够了,可是要是跟他去年似的,想要在宫外添个产业,就不大够了。
舒舒记下了,道:“爷去年是什么时候从上书房退出来的?”
九阿哥看了她一眼,道:“六月下旬的时候,大婚前两天……”
两人指婚是三月中旬,大婚是六月底。
舒舒道:“后年才是选秀之年呢,要是按照成亲算,那十二阿哥还要在上书房读一年半书……”
九阿哥道:“谁知道呢,当年上头的哥哥们有的刚到十六就出了上书房了……”
之前他担心皇父习惯性疏忽十二阿哥,想着让他来内务府学差,可是被十二阿哥婉拒了。
九阿哥已经打算等等看,要是回头皇父想不起来,他也提醒提醒。
经过几日的准备,等到十一月十四这日,九阿哥出门的行李预备好了。
为了不惊动百姓,圣驾照例要在天亮前出城门。
九阿哥这里,也要跟着提早出发。
昨晚舒舒跟九阿哥早早睡了,寅初就醒了。
九阿哥看着舒舒,有些不放心,道:“去的时候还罢了,赶路的速度不会慢,可是回来的时候,就说不准了,到时候若是跟着大长公主一起返程,就要缓行了……”
大长公主年岁在这里,身体状况也不大好,不方便赶路。
舒舒晓得他不放心自己,道:“我这里有阿牟呢,让阿牟留在这边陪我,爷就放心吧。”
九阿哥想了想,道:“要是你想岳父、岳母了,也可以接岳母过来住几天……”
舒舒忙摇头道:“不用,年底了,眼见着就要进腊月,大家都忙呢。”
搬家出宫这一个月,额涅过来都有差不多的频率。
差不多就是每旬一天。
因为她现在怀孕,这个频率也没有那么显眼。
阿玛不是女眷,不好上门太多,差不多是每月一次,多是淘换些吃喝送过来。
舒舒已经想好了,等到她生产完,出了月子,可以每月找理由归宁一次,这样也能跟父母多见一次。
说不得到时候,自己就不是他们的宝贝了。
有了小的,自己就要退后一步。
九阿哥还是担心她闷,道:“可以叫了十弟妹陪你打牌,也不能老睡觉,晚上再走了困。”
舒舒点头道:“好,不会闲着无聊的,爷放心……”
九阿哥忍不住在她肚子里摸了一把,道:“爷看着有些沉,你能歪着就别站着,省得坠着辛苦。”
舒舒也应了,眼见着时间不早,将新做好的一口钟给他系上,上面还做了风帽。
跟寻常的男式露耳貂帽不同,这个类似于观音兜,耳朵跟后脖颈都遮住了。
小孩子与女人多有这样式的风帽跟雪帽。
这个就像是放大版的童帽,前头口鼻之处还按了扣别,也可以系上遮挡。
九阿哥对着镜子照了照,美滋滋道:“要是大红色儿就好了……”
舒舒做的就是大红色宁绸面的斗篷。
九阿哥身上穿的这件,是比较暗淡的藏青色,帽子也是同样颜色的宁绸面貂皮帽。
舒舒就道:“等爷回来,叫人换了……”
现在是谒陵,总不能穿着大红大紫的艳色。
九阿哥摇摇头道:“算了,显得不稳重,爷不是小阿哥了,也是要当阿玛的人了。”
见他不情不愿的样子,舒舒就道:“还有大半年,明年再稳重也来得及。”
九阿哥这才点头道:“也是,爷就是想跟伱穿一个色儿的,要不你跟小姑娘似的,都衬着爷老了。”
舒舒伸手,也披上自己的新斗篷。
正红色的宁绸面,里面是青色貂皮;配套的观音兜,遮着人严严实实。
九阿哥忙拦着道:“别出去了,夜风冷着,仔细头疼。”
舒舒不依道:“有爷在呢,就这几步,也透透气,要不整日里在屋子里憋闷。”
九阿哥拿她没有办法,也将她的风帽帮她戴好,口罩、手套也戴上,才扶着她出来。
到了门口,九阿哥止步道:“先看看,冷不冷……”
舒舒摇头。
虽说现在是“二九”天气,可是架不住两人穿的厚实,丝毫感觉不到寒意。
九阿哥就牵着她慢行。
从正院到门口,走了小半刻钟。
行李已经装好了,九阿哥的马车也预备好了,跟着的人也都候着。
除了何玉柱与孙金两个太监之外,还有高斌这个长随,黑山、富庆两个侍卫,带了十个护军。
舒舒本要他多带人,九阿哥不肯。
跟着圣驾随行,宫里不会少了人手。
要不是舒舒坚持,他连十个护军也不打算带。
九阿哥的行李装了两车,还有出行的马车一辆,备用马车一辆。
黑山的那个徒弟,名字叫黑秋生,则是被留在府中,跟邢家的二小子、三小子一起,暂时充了护军,负责护军马甲的操练。
小椿跟核桃跟着两人出来。
九阿哥看着小椿道:“福晋身边不能离了人,你们几个排班,晚上也要留人在上房值夜。”
小椿躬身应了。
九阿哥这才望向舒舒,打算催促舒舒回去。
舒舒正在跟何玉柱交代道:“靴子都是新的,记得给爷勤换,省得冻脚,袜子、中衣也每日换新的。”
何玉柱都记下了。
舒舒又道:“要是路上沐浴洗头,一定要烘干了再叫爷躺下,省得头疼。”
何玉柱也应下了。
黑山与富庆在旁,牵马而立,就见这两人黏黏糊糊的。
黑山是看着舒舒长大的,见状只有欣慰的。
年轻夫妻,本该如此,大格格这样性情人品,九阿哥再爱重都是应当的。
富庆却是别扭的不行,眼睛都不知道往哪里落了。
等到最后,九阿哥依旧是没有犟过舒舒,上了马车。
不过他不叫马车动,非要坚持等舒舒进了院子再出发。
舒舒就笑着颔首,扶着小椿,转身进去了。
九阿哥见她进了大门,这才撂下车帘。
马车启动,离了九皇子府,往地安门外去了……
因为是出远门,十三阿哥与十四阿哥都有自己的马车。
可是十四阿哥嫌弃一人坐车无聊,出了神武门外,就挤上了十三阿哥的马车。
一上车,他就察觉出不对劲来。
马车里没有放熏笼,可是却好像更暖和,端罩穿不住。
他揭开领口,四下里看着,发现马车的异样,座位是暖的,摸着都微微有些烫手。
“马车改的不错啊,比熏笼直接放马车里强,宽敞多了,感觉更暖和……”
十四阿哥跟十三阿哥念叨着。
十三阿哥摘了貂帽,道:“跟屋子里差不多,大衣裳去了吧,省得出汗感冒……”
十四阿哥脱了端罩,摸着车厢,看着簇新的呢子,道:“也是换了新的,好像更暖和……”
因为出远门,两人兴奋着,昨晚睡得晚,今早起的早,还有些乏。
这一暖和,两人就犯困,直接折了端罩当枕头,两人就在马车里挤着躺下。
虽说也有车轱辘声,可是因为车厢下边也是三层呢子的缘故,噪音减少了不少,两人没一会儿就打着小呼噜睡着了。
……
御车中,康熙上来,也察觉到不同,示意梁九功去了端罩跟貂帽。
御车上的茶水饽饽,是梁九功带人预备的,就熟门熟路地打开座位下的抽屉,端了茶壶出来,给康熙倒了一杯茶。
康熙正坐,接了茶。
茶水温度正合适。
梁九功道:“九爷孝顺,心思也巧。”
康熙轻哼道:“打小就是如此,就在偷懒上有小聪明……”
……
大阿哥穿着棉甲,带了侍卫跟护军,骑马随侍御车左右。
康熙想起此事,挑了帘子,吩咐大阿哥道:“都是赶路,朕这不用留人,你坐车去。”
大阿哥俯身应道:“等出了城,儿子就去换车。”
康熙点头,这才放心。
只能说龙生九子,各有不同。
有像九阿哥那样娇气爱偷懒的,也有像大阿哥这样不吩咐就不晓得歇着的。
康熙带了嫌弃,跟梁九功道:“这拈轻怕重的性子随谁了,瞧着还不如十三阿哥懂事……”
梁九功道:“这也是九爷的孝顺,病了一回,就晓得爱惜身体,舍不得让皇上跟娘娘操心,换了其他人,这个岁数,哪里会想着这些呢……”
康熙想起九阿哥去年折腾的两次,确实是叫人后怕。
他摇摇头道:“笨,该用心眼的时候不用,该偷懒的时候倒实诚了……”
这说的是被刘嬷嬷糊弄,还有后头中暑的事……
九阿哥的马车里,何玉柱正在给九阿哥报数:“靴子就五双,怕爷出汗了或者阴湿了不暖和;袜子十五双,叫爷每日换新的,中衣也是……”
除了这些里头的,外头的衣裳,福晋也都配好了颜色,一套一套的包起来,上面做了小签子。
九阿哥得意道:“爷出门不放心福晋,福晋在家当然也不放心爷……”
说着,他就低头喝了一口茶。
这茶也是专门预备的,总共好几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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